天使之城（刑侦，NP全员）6.7 小年夜
*《天使之城》收录在《烟火降落》中，正在预售。
（一天双更的我勤奋得让自己陌生）
6.7 小年夜
（一）
“忙活了一天了才问了四个。”范丞丞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，掏出笔划掉笔记本上的一个名字，“除去昨天问的六个，还有七个没问。这小子的疯狂粉丝还真不少。”
“这17个只是给他寄过信的，正廷说要是这批人没嫌疑了，还得查那些没写过信的。”Justin灌了一口车上的可乐，开瓶了一天的可乐已经没有气泡了，只剩人工甜味剂的味道在唇齿间盘旋。
“咱也太难了，今天小年夜不放假就算了，还得加班……唉警察没人权啊！”
“下一个去谁家？”Justin思量片刻，还是把可乐拧上瓶盖，准备一会儿下车后扔掉。
范丞丞读出笔记本上的下一个名字，“安雅。”
“这就是bro说特别麻烦的那个吧？”
范丞丞眨眨眼睛，“她咋了？”
Justin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抽出一个文件夹，找到有安雅信息的那一页，“她是个富二代，名下有七处房产，我们得挨个去看。”
“这么有钱！炒房啊？”范丞丞瞪大了眼睛。
“可能就是有钱人买房买着玩儿吧。据小鬼的资料说，她爸是一家医疗设备公司的老总。”
“医疗设备？”范丞丞哼了一声，“感觉像小区里骗大爷大妈上的那种养生课堂，就那种，不要九千九百九十八，只要九九八，只要九九八，包治百病的养生仪带回家！”
“什么玩意儿？人家做的是正经生意，给大医院供货的，不是坑蒙拐骗的。她爸这家公司好像还挺有名的。”Justin读着资料，一声惊呼，“哎她结婚了？老公是这家公司的医疗设备销售员。”
“嚯！这不是抱老丈人大腿吃软饭吗？”范丞丞撇撇嘴。
“羡慕吗？”Justin微微扬眉，抓起一支中性笔，用嘴巴叼开笔帽，围绕着资料里前三个地址勾了个圆圈，“这三个归你，剩下四个归我。咱俩分头行动，不然七个地方得查到啥时候。”
“我咋去啊？”范丞丞的眼睛瞟向方向盘后的车钥匙。
“你想得美！”Justin按开范丞丞的安全带插扣，探出身子越过范丞丞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，“下去打车，等坤坤回来了让他给你报销。”
（二）
蔡徐坤从一个噩梦里惊醒。他已经懒得去数这是他在一周之内做的第多少个噩梦了。
梦里他遭遇轮船失事，独自一人蜷缩在救生小艇里漂流。海面浮起一群黑色的水母，其中一只漂到他的小艇旁边，他终于看清，那不是水母，是一头黑色的长发。
蔡徐坤冲进洗手间，用冷水洗了把脸，盯着镜中的自己。深棕色短发很久没有梳理有些凌乱，双眼因缺少睡眠而布满血丝，双颊微微凹陷，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。镜中那张憔悴的脸回望着他，蔡徐坤叹了口气，被停职后的一周仿佛穴居生物，也该振作起来了。一切总会过去，他相信他们。
或许应该梳洗一下，去餐厅吃一顿不错的晚饭。蔡徐坤的手指搭在放梳子的抽屉把手上，微微苦笑。工作日他常常因为赖床而面临迟到时，会抓一顶帽子戴上急匆匆赶到办公室再跑去洗手间梳理头发。这样想来他已经一周多没有打开这个抽屉了。
蔡徐坤拉开抽屉，看到了什么，随即全身僵直，静止不动。水龙头流出哗哗的水流，洗手池的水平面缓慢上升。蔡徐坤的视线开始聚焦，他看到那柄仰面放置的梳子，听到水流的声音近在耳畔，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，犹如溺水。
（三）
来应门的是个男人，身上的藏蓝色暗纹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，却有些超越年龄的古板。眼睛很圆，闪烁着近乎孩子气一般的天真，但身上其他地方却散发着一种简朴严肃的气息。这大概就是那位抱岳父大腿的软饭男了，范丞丞想。
“是安雅家吗？我是市局重案组的警察，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一下她。”范丞丞掏出证件晃了一下，大多数时候人们不会怀疑他的证件，而更对为何有警察上门造访感到紧张或好奇。
这个男人不同。他的目光追随着范丞丞晃动的证件，范丞丞只得把证件举到他面前。男人盯着警官证上的字看得很慢，仿佛有阅读障碍似的，良久才抬起眼，“安雅不在家。范警官有什么事吗？”
范丞丞探头探脑地向内望，男人见状连忙侧身将范丞丞让了进来。这栋位于北区的别墅内饰奢侈华丽，范丞丞一步踏入，还以为误入了凡尔赛宫，墙纸上贴着金箔，家具的雕花繁琐复杂，水晶灯从三层楼的吊顶上垂落下来，反射的碎光晃得人眼花缭乱。显然，这是符合安雅父亲那个年龄段的装修审美。
“你是安雅的老公？你是——”范丞丞低头翻找笔记。
“章简齐。文章的章，简单的简，整齐的齐。”男人边说边用手指凭空划出笔画，“安雅和朋友去自驾游了，后天才会回来。”
范丞丞点点头，已经兴味索然，可程序还是要走的，于是范丞丞只能坐进客厅的柚木沙发里，问一些诸如“你老婆在12号、20号和25号的晚上在哪里”之类的问题，他不打算探问章简齐是否知道自己老婆痴迷于一个变态罪犯，打草惊蛇或者凭空给这位大兄弟扎心一刀都不好。
章简齐回答每个问题都需要一秒钟的思考，但开口的声音平稳坚定。这让范丞丞联想到上学时班里坐第一排的刻苦学生，虽然不是全班最聪明的，却每节课都瞪大眼睛一脸严肃地记笔记。
五分钟后，范丞丞意识到这个老公相当无聊，而且在那位强势的老婆面前毫无话语权，甚至对老婆在小年夜去自驾游的地点都一无所知。范丞丞起身友好地道别，表示后天再来拜访。
门厅和客厅之间有一个洗手间，范丞丞在经过那个开着门的洗手间时不经意地一瞥，忽然停下脚步呆立原地。他起初不知道自己为何停下，但脑海中有一个声音督促他转头再看一眼。他决定听从这个声音。
范丞丞转过头，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石化。他看到了，象牙色的洗手台上摆放着一瓶香水，橙金色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二，液面如分界线，把瓶身的黑色标签一分为二，上一半写着COCO，下一半写着CHANEL。
（四）
Justin把车开进西区的一片花园别墅群。他再三确认了车载GPS上的地址——听湖小镇，地点是没错的，Justin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。与北区那些富丽堂皇的别墅群迥然不同，这块地上的别墅更像规划失败的产物。如果有“烂尾别墅”这个概念，这片别墅群则当仁不让配得上这样的称号。
湖是有的，如果Justin刚刚经过的那片堆积淤泥的小池塘也算的话。几栋别墅零零散散分布在空旷的草地上，Justin松开油门，让车子顺着小路慢慢滑动，以便他辨认安雅的房产。如果安雅有心炒房，大概这个别墅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投资之一。
车载GPS提示他已经到达目的地，Justin按下车窗，看着10米外这栋四层楼的别墅。建筑本身是大气恢弘的，也称得上是一栋好看的房子，前提是忽略周边褐色的枯草和半死不活的、需要粗麻绳固定才能勉强站立的果树。
夜色渐浓，房内没有一线灯光溢出。他不用下车敲门就能确定这里无人居住。Justin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，准备踩下油门驶向下一个地点。夜幕已完全笼罩了天空，东边的下弦月轮廓朦胧，再去一个地点好了。
Justin升起车窗正要离去，忽然动弹不得，似乎被闪电击中一般。他的潜意识给他下达了命令，于是他吸了口气，再次降下车窗，望向果树上缠绕的绳结。
（五）
“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之间，体重在七十公斤左右。”
王子异接起电话就听到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，一头雾水地问，“坤你没事吧？”
对面沉默了一秒，仿佛在压制激动的声线，“我在描述凶手，男性，一米八三到——”
“你说他是个男的？”王子异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喉咙发紧而有些滑稽。
“废话！”对面的声音跳跃着火气，“当然是个男的！”
“你确定吗？”
“我刚才找梳子的时候发现梳子是朝上放的。但是我自己为了赶时间拿梳子方便，从来都是朝下放的，这点我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。”
“你的梳子——”王子异说得很慢，他在思考。
“有人闯入了我的家。子异，他偷偷进了我的家。”
“你现在在家吗？”王子异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，“你去安全的地方了吗？”
轮到对面的人一头雾水了，“子异你怎么了？你没听懂吗？那两根头发！他偷走了头发！”
王子异瞳孔微张，脑海中潮水褪去，有什么逐渐清晰，“有人去你家，偷走了你的头发，用来栽赃你？”
“对，我去物业查了小区监控。18号下午两点，有一个快递员打扮的人进入这栋楼，他只拿着一个包裹，却在楼里待了半个小时。显然他是骗其他住户开了单元门，然后偷偷进了我的家。”
“你的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吗？”
“没有，但有一种东西叫技术开锁。”蔡徐坤苦笑了一声，似乎觉得王子异这个问题毫无意义，“Anyway，我拷贝了录像，正在赶去局里的路上，希望局长还没下班。”
王子异的大脑处理着信息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头骨底下那个CPU的运行速度太慢了。一个新的通话请求闪现在手机屏幕上。
“Justin有个电话打进来，稍等，我问一下他有什么事。”
（六）
或许是个巧合。范丞丞对自己说。朱正廷给他看Coco香水的瓶子时，不是也曾经告诉过他吗？很多女人喜欢这款香水。
“当——”
客厅的欧式立钟发出一声巨响，范丞丞浑身激灵，飞速地转过身，看到雕花细腻的时针指向六。
这一声钟鸣的余音很长，足以让范丞丞和身后的章简齐对视，在彼此眼中看到脸色惨白的自己。范丞丞在酝酿如何开口，或许先问几个看似无关的问题，再问“你老婆是不是杀了三个人？”他还没想好措辞，瞳孔已经捕捉到章简齐冲来的身影。
“当——”
范丞丞的格斗成绩不错，深知学会挨打与学会打人同样重要。所以当他看到迎面挥来的拳头时，他尽量顺着对方攻击的方向移动身子。
但还是晚了半秒。拳头击中他左边的太阳穴，范丞丞失去平衡，向右摔倒，颅骨撞在大理石地砖上，眼冒金星。
“当——”
范丞丞摇晃着脑袋，努力甩开眼前的金星。模糊的视野里，章简齐似乎从抽屉里抓出来一瓶液体。等到飞舞的金星散去，他看到章简齐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块纱布。范丞丞潜意识里的警报拉响，右手自动摸向腰间的枪套。92式手枪被拔出，他瞄准了对方的小腿。
又是小腿。
“当——”
扳机却扣不动。
范丞丞想一定是手指颤抖得太厉害，或者是因为手上的冷汗而打滑，他更用力地扣了一次。
依然不动。靠，这把破枪出了什么毛病？
范丞丞的血液在一瞬间结成了冰。来不及了，那块纱布已经接近了他的口鼻，他闻得到那种呛人的刺激性气味。他努力偏过头，纱布却罩上了他的半张脸。那一刹那他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“当——”
范丞丞在警校的射击考试一直在前三名，市局射击比赛的奖状还贴在办公室。但在两秒之前，生死之交，他没有打开保险。
麻痹感是从鼻腔开始的，向上蔓延到头皮，向下蔓延到脊椎。范丞丞的身躯瘫软下来，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：他不想死。
“当——”
（七）
“那个绳结。”Justin的语速很快，毫无喘息的空隙，“农农给我们看了那个绳结以后，我花了一晚上去学怎么打那个结。我不会认错的，就是那个绳结。”
王子异听见背景音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，短促尖锐，一叠又一叠，显然是Justin在急促地按着喇叭。一连串的喇叭声停下，Justin低声骂了句街，三秒钟后，手机信号把破空而起的警笛声送到王子异耳边。
“Justin，堵车而已别着急，你怎么了？”
“那个粉丝安雅是凶手。”Justin的声音剧烈颤抖，“她别墅门口的树上挂着这种绳结。”
“不是安雅，是安雅的丈夫。”王子异意识到自己的嘴巴比大脑快，“坤坤发现证据，凶手是男的。”
“谁是他妈的凶手都不重要！”Justin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吼，警笛声同样歇斯底里地回应他，“重要的是我和范丞丞分头去询问的，现在我联系不上他了！”
王子异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坠落。他做个了深呼吸，试图稳定住自由落体的心脏，手指在屏幕上一划，转回和蔡徐坤的通话。
“办公室见。”
王子异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，六点十五分。局长一定已经下班了。
“你们警察总是以为，杀人就是一种犯罪的‘进化’。”王子异知道自己在幻听，却字字铿锵重击耳膜。头骨下的CPU恢复了正常的运行速度，他隐约猜到动机了。
不只是警察这么以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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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注：本章情节设计是范丞丞被麻醉气体迷晕，只是剧情需要，但实际上这种操作根本不可能，临床的吸入式麻醉是用挥发罐和麻醉面罩的。新闻里那些一捂就晕、一拍就晕这种神奇的药物是不存在的，大家放心吼~
